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蝴蝶

  • 蝴蝶
  • 焱之魇
  • 2019-07-27 05:48:40
蝴蝶

短篇蝴蝶

此篇为正文二到三章的内容,为铺垫情节与介绍人物而先发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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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早就想问了。小辉啊,你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呢?”

和我一起走在路上的少女这样问道。

这位少女有着火红色的短发,面容清秀,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。她穿着看似轻薄的皮甲,虽然久经锻炼,但身体还是保持纤细,给人一种精练的感觉。虽然她比我高一个头,但是她也不是太高。她的手里戴着灰白色的指虎,那是为她定做的武器——应该可以算作定做。她的近身格斗能力,连我都甘拜下风,这武器对她来说就是如虎添翼。

毕竟她是我新的伙伴,武器这是很重要的。

我们走在回到村的路上。我在山中的山洞里找到了离家出走的她。刚刚在洞里,她对我宣誓忠诚,成为了我的伙伴。武器也是刚刚给她的。

有了第一个伙伴,我自然很高兴。于是我说“有什么想知道的,都和我说吧。”

于是这少女向我抛出了这个问题。

我现在的表情非常复杂。

一般人听到这个问题想的,一定是“我长哪样了?”这倒也是正常反应。

不过我不是。

和她走在一起的我,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男生。如果只是那样,那还没什么。刚刚我说过她面容清秀,实际上,如果说我,就不是清秀二子可以形容的了。按照我一个倒霉的朋友的说法,“挺漂亮的。”

其实这一点我有自觉。一头及腰的暗银色长发,一张娃娃脸,中性的声音,萝莉的体型,说我是男的,我自己都有点不信。不过很遗憾,从生物学来说是的。

虽然不想承认,我就是被公众称为叫做伪娘的一类人。

少女所问的,就是我的长相。

我把视线转向天空。啊,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呢,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蓝的天了,上次自己看到这样的天空是什么时候?

“听见了没有啊?”

深山老林里,路虽难走,但也证明了人迹罕至,树木都异常葱绿,四处都是树丛,放眼望去,一片绿色。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间。真是好久没有接触这样的景色了。

“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?”

啊,远方传来一声鸟啼。那是什么鸟的叫声呢?像夜莺般悠扬,又像画眉般动人。树丛中飞着几只颜色缤纷的蝴蝶,赤褐色的花纹。他们在花中飞舞,点缀着浓郁的树丛。如浓绿壁纸上的一块原料,虽美丽却又那么不和谐。

蝴蝶......

“我说啊!你在听人讲话吗?”

我的脸颊被用力的拉扯着。我的脸被迫转向她。我的面前有一张么凶神恶煞的脸。好恐怖啊!明明是美少女,摆出这样的表情真的可以吗?

“干嘛啊?我可是你的主人呐。对我这样真的好吗?”

“是伙伴吧。”

“差不多啦,你刚刚不都宣誓效忠了吗?”

“我说不是就不是!”

“哪有你这样的!”

“我还想问哪有你这样的呢。不是你说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吗,现在装听不见,你这叫出尔反尔。”

“额.......”

“况且我们是伙伴吧,有什么事都不要互相隐瞒,不是吗?”

“......”

她松开了捏住了我的脸的手,用着很认真的表情对我说道。

她的眼神里有一股不容分说的锐气。我默默承受着她的眼神,然后转过头去躲避了她的目光。

我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,我用着很平淡,非常平淡的话语,说着。

“好吧,你要真想知道,那我就告诉你。”

眼前,两只蝴蝶飞过,飞向了,茂密的树丛深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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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十年前,我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。

没有齐腰的长发,头发也是黑色的,没有娃娃脸。

黑色的瞳孔,黑色的头发,黄色的皮肤。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七岁男孩。

除了拥有不是人类的力量以外。

和人类相比较,我更接近野兽。我拥有人类没有的五感,我拥有人类没有的力量。我敢说把我扔到深山里,我也能生存下来。这种能力应该叫做“野性”。

因此我被孤立了,被弱小的人类孤立了。我被他们当成了怪物。

在那个时候,我以为自己,只是有些力量的普通人而已。大家会接受我的,这只是时间的问题。我只是单纯的这样想着。

没错,单纯的,天真的,幼稚的,愚蠢的想着。

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一点左右,我正准备下节语文课的书本。我对于学习还是很认真的,而且今天下午就放假了。对此,我还是很高兴。我嘴里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调,兴高采烈地整理书。

这个时候,从教室外面闯进了一大群人。他们是我的同学,我也不太在意。但是他们前往的方向好像是我这里。

我抬起头看着他们,不出所料的,他们走向了我。他们一个个怒目圆睁,好像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勇士一样。

虽然他们平时就是这幅表情,但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。我抱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。

领头的人是我们的班长,他双手叉腰,用着貌似很严厉的话语说着:“你和我来一趟。”

“干嘛?”

“不要废话,和我来,快点。”

“到底干嘛?”

“叫你不要废话了,你这个小偷,快和我来!”

我对他这句话里的两个字产生了反应。

“小偷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死到临头了,你还给我装,装的还挺像。”

“啊?”

“啊你个头啊。偷了别人书还不承认,像你这样的人,将来长大会长成什么样子的啊。”

他要我长辈一样的语气对我说。

我被他的这一态度恶心到了。再看看周围的人,大多数的脸上都写着“对呀对呀,班长说的真对”。

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好像他们以为我偷了谁的书。

我尝试和他们解释。

“谁偷东西了了,我才不会干这种事情呢。”

这时候他的神情变了,他换上了一种鄙视我的眼神,很不屑地说道:“你还真是厚脸皮到了一定程度啊。”

四周本来闲谈的同学的目光也聚到了我这里。他们好奇的看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这时候,班长一声令下:“把他给我拉到老师办公室里去,看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。”

于是,班长身后的同学站了出来,他们抓住我的袖子和衣领,把我教室外边拉。

我急得大喊:“你们有病啊,要干什么!”

班长在一旁用手指着我,更加严厉地说道:“还敢骂人,罪加一等!快把他带走!”

我奋力抵抗着他们,不过可惜的是当时的我在体重上和现在的我一样轻。在加上有些看热闹的同学一起加入“讨伐”我的队伍中,我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拖走了。

刚下课的这个时候,校园里还是非常的热闹,各种目光传了过来,有的是好奇,有的是嘲笑。但相同的是,都没有人来帮我。

我的后领口被拉着,被一路拉到老师办公室,新买的衣服在地上摩擦着。我现在的样子,就像一只垃圾袋。

一只被人鄙视的垃圾袋。

四周传来的令人厌恶的眼神,是我最不想承受的。

我不能挣扎——不敢挣扎。六七岁小孩的身体,承受不住我的力气的。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更严重的事故。我只能任他们摆布。

他们的力气一点也没减,就这样一路通过走廊,楼梯,把我拖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。

然后,他们用力一甩,把我扔进了办公室。

没错,扔了进去。在老师面前,毫无顾忌的这样做了。因为我们都知道,老师不回管的。说清楚一点,我猜这次的事情就是老师指使的。用指使这个词一点也不过分。

老师正坐在靠门第三个办公桌处,她两手交叉,用手背撑着头,注视着我。从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了。她的眼神,已经像在看一个犯错无数次未改正的罪犯一样。俨然像一个法官。

而事实上我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错事。

我背部着地的被扔进办公室,虽然不怎么痛,但是这份不爽快的感觉还是盘绕在我心中。我有些不爽快的站起来。

她默默向我招招手,示意我过来。身后的一群人嘻笑着跑开了,关上了门。然而我听得很清楚,没有脚步声与嘲笑声——他们躲在办公室的门后偷听着。此刻我真想把门打开揍他们一顿。可惜不可能,理由同上。

我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,在她面前站直。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,气氛异常诡异。我低下头去,但是我能感受到老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。

过了足足三分钟,老师开口了。

“你干了什么,你自己清楚吗。”

我摇了摇头。

“哼。”

她轻蔑地哼了一声。

“到这个时候还装傻,你还真能装。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教育你的。”

我是有底线的,那就是我的家人。就算你是老师,我也不能原谅你侮辱我家人的行为。

“不要随随便便的说我的家人!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!”

我语气生硬的说道。

“你还不服了是吧?偷人家东西,胆子还这么大。”

“我没有偷东西!老师,你不要瞎说!”

“还在抵赖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是不是你偷了你同桌的书?”

我愣了一下。书?什么书?难道是上星期我和他借的那一本?

那本漫画书,我本想和他借,但是被他严词拒绝,我心中有些不平,就和他说“你不给我,我就偷过来。”

当然只是说说而已,我是不会偷他东西的,他家里有钱,对人也总是趾高气昂的,我不怎么情愿搭理他。

谁知道今天出了这个事。

但是事实上我还是没有偷。

“没有,我真的没有偷东西。”

这时老师不仅是语气,连眼神都充满了轻蔑。我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
“没有?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。你给我解释清楚,为什么他在你的书包里搜到了那本书?难道那本书还会自己飞了不成?”

这下事情就有些不奇怪了。我很清楚的记得,我并没有借到那本书。当然也没有偷。

可是据老师所说,那本书出现在我的书包里。

真是不对劲。我是走读生,就是中午和晚上回家那种。因为中午没有作业,所以我把书包放在学校。而从中午到现在我都没有翻过书包,所以我对我书包里的情况一无所知。

再换句话说,就算中午我的书包发生什么,我也不知道。

我的脑海中闪过了刚才那群人的笑脸。诡异的,幸灾乐祸的,嘲笑的脸。

这时候,一种想法,窜过我的脑海。

我被人陷害了。

说陷害可能有些过了,但是说捉弄也是有些轻了。这是一个恶作剧。

“我不知道,可能是谁的恶作剧。反正我没有拿那本书。”

“哈?恶作剧?你倒是说说这是谁的恶作剧?”

这是个死局。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。而我不知道也“证明”我是个小偷。

“我....不知道。”

“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说谎。我真是管不了你了。”

老师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,然后用手指着门说。

“你给我站到那扇门的后面去,什么时候承认错误再和我说。”

当时真想骂她一声笨蛋。你脑子都这样了,你是怎么当老师的?

迫于无奈,我只能按照她所说的去做。

我背向她,慢慢的走向那扇门。那是一扇新的木门,散发着刺鼻的油漆味。我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。老师什么也没有说,埋下头干她的活。

我就这样站着,一直站着。

在我的对面是一面穿衣镜。望着镜子,我看到了窗户。而在窗子外面,是一个个头。是那一群人的头,还有他们令人反胃的脸。他们脸上带着令人恶心的笑容,嘻笑着看着我。虽然对于小学生我的描写可能有些过分,但是这确实反映了我的心情。

他们看我的眼神简直不像在看人,而是在看动物,看马戏团里的猴子那样的表情。

而我,确确实实被他们当成猴子耍了。

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吗?估计应该是这样。我原来以为他们只害怕我,我很努力的想和他们搞好关系,这就是我的成果吗?我受到了打击。

接下来来几节课我都一直站在门后。虽然不是很累,但是课间偶尔会有的恶心眼神让我觉得难过。

到底站了多久呢,我也不知道。我盯着太阳从天空中降到与地平线相切,就是这么久。

这时老师从办公桌处离开了,她走向我,一句话没有说,拉着我的领子,把我拉着离开办公室。令人讨厌的上课铃响起了。这是第三节班会课的铃声。老师虽然没有把我像垃圾袋一样在地上拖,但是我感受到了同样的屈辱感。

我对于下节课同样有很不好的预感。

同样被拉着,我被拉进了教室。老师把我拉到了讲台上,这时候的底下喧闹的声音减小了,但还是有。不用说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。从他们看我的目光就可以知道了。

老师拍了拍讲台,喊了一声“安静!”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,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还是没有停。

她清了清嗓子,用很沉稳的语气说到。

“今天上课,我们要谈什么,你们应该也知道了。”

她的目光向我偏了偏,我毫不心虚地接下了那道目光。我什么也没做,自然不会害怕什么。

但是她的态度依然没变。

“今天我们班里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。有位小朋友偷了别人东西,竟然还不承认。”

我很讨厌她的说法。是谁就说谁,不必用虚伪的语气。明明是你让我站在讲台上的,还说什么“小朋友”。不知为何,让我觉得很恶心。

“这个小朋友,经过老师多次劝导,依然没有悔改,不承认自己犯的错误!”

又是这种语气。

底下开始窃窃私语,不时还传来一些微弱的笑声。

虽然没有犯错,但我还是感觉如坐针毡。浑身上下都不舒服,头皮开始发痒紧接着,连身上也开始发痒。

目光。

目光。

目光。

到处是令人讨厌目光。小孩儿独有的,充满童真的笑容,在我眼里无比龌蹉,肮脏。

“大家说,应不应该和他学习?”

“不~应~该~”

看来我是被当成反面典型了。

根本没有反面的,反面典型。

真好笑。

我苦笑了。

“老师,他笑了!”

底下一个眼尖的孩子看着老师的脸,指着我说。

他的神情,就像要得到糖果一样开心。

当然其它人的神情也是这样。

老师用看似很严厉的脸对着我,责骂道。

“还笑?这个时候还笑,看来你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过错。真是不识好歹。”

对不起,我好像没有过错。

“你就这样给我站着!站到放学为止!”

每个同学的脸上都绽放出欢乐的笑容。如果换一个场景,该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。

我闭上了眼睛,接下来,老师所说的,我都选择性地忘记了。

什么都忘记了。只有那令人难受的目光,一直粘黏在我的心头,擦不掉,也洗不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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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倒是很听话地站到了放学。

站到了了,教室里没有一个人为止。

半边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,散作了了天边的余晖。当另外一半也陷下去的时候,黑夜就会降临。

我的家离小学很近,徒步五分钟的路程,不算太远。

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巷子,踏过一个又一个的青苔板,我回到家。

我把鞋子踢到了一边,换上了拖鞋,正准备走向餐厅的时候。

我感到家里的气氛有些怪。

平时一直在厨房里,忙碌的母亲的身影,不见了。

我赶忙向楼上走去,走向母亲的卧室。母亲正坐在床上,背对着我。

她正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气场。

我就那么僵在房门口,不敢离开,也不敢进入。现场的气氛不允许我做任何无关的事情。

默默地,背向我的那个人开了口。

“刚才,你们老师,来电话了。”

说着,她举起了手机。

一阵恶寒,穿过我的身体。这是老师最常用的招数:告家长。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。

“不是....妈,你听我说.....”

“你有什么好解释的,你还想解释什么?人证物证都在,你还想狡辩什么?”

“什么人证物证啊,都是假的。你听我说.....”

“证据。”

“啊?什么......”

“给我能证明你无辜的证据。”

那种东西我是不可能有的。如果有,我就不用站一个下午了。

“我,没有......”

我小声说道。

这时候,她缓缓地把头转了过来。

我也得以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。

“我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?要做一个敢作敢当的孩子。无论怎样都不能说谎。”

“妈,我真的......”

“你是男子汉,长大要承担一家之主的责任。如果现在就这样,那将来怎么了得!”

“..........”

她直直的看着我,我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“不管你承不承认,都是要接受惩罚的。这是老师说的。”

她拿起一截直径约5厘米的水管。我看到那个东西,条件反射似的发抖。

“我没有错,为什么要......”

“这几下,你必须挨着。没有原因。”

完全不合逻辑,为什么我要挨打,我明明什么也没错。

我还是僵在那里没有动,看着母亲慢慢的走向我,绕到我身后,水管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。

然后发生了什么,我不想说不过你估计也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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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无声的躺在床上,背后还隐隐作痛。身体上,虽然早已不疼,但是我的心还在被抽打着。

我原以为母亲是唯一信任我的人。我本打算着放学回到家,向她倾诉我的不满。然后她会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,说着没事吧。

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着的。

可惜我的希望遭到了毫不留情的背叛。

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?被同学孤立,被老师责骂,甚至被母亲怀疑。作为一个群居动物,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。

男子汉?成为男子汉有什么用?有谁希望依靠我吗?没有吧。

我向他人敞开心扉,得到的却是一把刺向我胸膛的刀。

这样的话,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好。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,那个人劝我不要这么做,我才维持到了现在。而现在,他不在了,我也终于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了。这样做是对他的背叛,但是现在的我只能这么做。

隐藏。

伪装。

蜕变。

对,没错,蜕变。

像一只毛毛虫一样,把自己丑陋的外表抛给过去,留下光鲜的,蝴蝶的美丽的样子。

在花丛中飞过的蝴蝶,过路的人,只会说:“啊,这蝴蝶真美!”而不会在意她的过去是一条丑陋的虫子。

这无疑是,掩饰自己的最好的方法。

我想要蜕变,和毛毛虫一样,蜕变。

把过去的自己,完全扔掉的蜕变。

当时的我仅仅是这样想着。

意想不到——或者说,预料之中,蜕变,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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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之间,我被难以忍受的疼痛所侵袭。这是一种由内而外,不知其源头的疼痛。一般来说,如果头疼就知道头很疼,肚子疼,就知道肚子很疼。可是这次我感受到的是全身的疼痛。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在疼,而且还是那种百虫噬骨的疼痛。

如果说**能让人失去思考,那么疼痛一样能让人失去意识。我经历的就是后者。

我在床上蜷曲着,用手使劲的抓着枕头。我感受到大滴的汗从我头上滴下,浸湿了枕头,似乎枕头也被我抓破了。我说似乎,是因为我闭着眼睛看不到。不知为何眼球接触到空气,都让我觉得疼痛难忍。

一阵铁锈味与油脂味,刺激着我的鼻腔粘膜。我感受到我的身上湿漉漉的,可能是汗,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。

我想呻吟,但是没有那个力气。而且,喉咙深处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。似乎只要一咳嗽就能把它咳出来。我用舌头根部抵了抵,是一样柔软的东西。至于是什么味道,我尝不出来。因为从刚刚开始,我的嘴里就充满了铁锈味。

我感到我的皮肤似乎在开裂,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。虽说直接接触到空气的破损皮肤会很疼,但是似乎这一阵疼痛被席卷我全身的疼痛所掩盖了。

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病可以导致这种症状。

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,我也不知道。至少还有十多分钟,多的话有一个小时。反正在这段时间内,我一直痛苦地挣扎着。母亲睡在隔壁的房间,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知道。

我的意识快要被消磨完毕了,对于疼痛,我也快麻痹了。

就在那一瞬间,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,钻入我的胸膛,刺穿了我的心脏。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间,我也失去了意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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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道失去意识多久,我奇迹般的醒了过来。我的意识还是朦朦胧胧的,就像刚刚睡醒那样。

身上已经不疼了,但是还是有种莫名的粘稠感在我皮肤上挥之不去。

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,发现没有问题。还可以动。只是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。

我挪动着手掌在床上摸索,被子下面也是可疑的粘稠感。

我好像摸到了什么又粘又软的东西,中间还硬硬的。由于实在太可疑了,我放开了自己的手,努力不去想那是什么。

皮肤上的感觉实在令我无法忽视。就像有什么覆盖在我的皮肤上,阻塞毛孔的呼吸,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抗议着。我捻了捻手指,传来的是粘腻的触感,就像摸到了刚吐出来的口香糖一样—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,反正感觉很不舒服。

如果知道那是什么就更不舒服了。

我挣扎着想起身,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。但是不知为何现在的感觉有些麻木,感觉不出那是什么。

对我来说,无力的感觉是很罕见的。毕竟我的身体素质很奇怪,大病也没生过,感冒39.2度时还能在公园里玩单杠。所以遇到这种情况,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。

我掀开被子,浓重的气味任然未散去,闷热湿润的空气让我很不舒服,感觉就像盛夏雷雨前的空气一样难受。

刚才的月光被云遮住了,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。骨头在吱吱作响,好像再用点力就会折断一样。

不过我对自己的骨头强度还是挺有信心的。应该断不了,随便吧。

我的脚伸出被子,晃了晃,踢到了鞋子。将脚套进去,发现鞋子,变小了。

哎?

怎么着?

奇怪啊。

发生了什么?

冷风从我的胸口刮过,我打了一个冷颤。没办法了,先洗澡吧,把身上的黏腻感洗掉。

我放弃穿鞋,慢慢站了起来。

我和母亲的房间正对门,中间是一条走廊。走廊尽头是盥洗间。我们家没有浴缸,只有一个花洒。但是足够了。

我的身体有些奇怪,不怎么受控制。就像我被装入了他人的身体。

大理石地面不断吸收着我脚部的热量,刺激着我脚部的神经。我腰部一软,差点摔倒。

不对劲,神经太敏感了。之前不是这样的。

各种奇怪的感觉盘绕在我心中。不过如果想太多,什么也解决不了。

我决定先洗澡。

我一步一步扶着墙挪动着走到了房门口。靠近门口时,手掌里有不一样感觉。是一个突出的正方形物体,塑料的——是开关,房间灯的开关。不过我不打算开灯,因为我害怕打开的一瞬间,我看到的情景会让我发出吵醒邻居的尖叫。

按住门把手,用力转动,拉开一点。房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。新鲜空气也涌入了我的鼻孔。我把房门完全打开,空气也完全混合了。不久血腥味就会蔓延到整个屋子。当然,母亲的房门是关着的,就算蔓延也不会蔓延到她房间去。话说睡着的人会被气味惊醒么?

一步一步,一步一步,我走进了房间,背着门,把它慢慢关了起来。我家的淋浴间说实话和没有一样。洗脸池旁边就是花洒,下面有一个大木盆。盆子看上去很古老。自我有记忆以来,这个盆子就在了。看来它比我还老。

我站在盆子里面,木头的质感传了过来。我扳开了龙头,水从花洒里喷出,落在在我的身上。当然,是冷水。怎么可能一开龙头就出热水?冷是一定的了,不过我习惯了。

洗澡的过程就不用说了,反正你也没有兴趣.......哎?你脸红什么.......

算了,我什么都没看到。

隔壁家的孩子好像怕黑,睡觉总是不关灯。那光线就透过窗子照到了我的身上。虽说灯光微弱,但是我还是能看的很清楚。在这灯光下,我明白了几件事。

首先,是充斥着我大脑的违和感的来源。你有没有一种感觉,当穿着增高鞋时,会感觉自己做事会很不协调?就像走路都会有些难以平衡?

如果有的话就好办了。这种感觉是大脑不适应身高的突变而造成的。

事实上,我就是个增高了。

不如说,是我的整体都变大了。当时粗略地估计,一米六左右。身高由7岁小孩的平均身高变成14岁小孩的身高。这是按男性算的,如果是女性的话,至少15,6岁。

再令我奇怪的是,我手掌传来的触感。刚刚身上覆盖着什么所以感觉不到,现在洗完后发现了异样——皮肤的滑腻程度很奇怪。虽说是小孩,男性的皮肤也要粗糙一点。但是现在我手掌里传来的完全不是粗糙的质感。摸上去的感觉,怎么说呢,很舒服,就像布丁那样滑滑的。

而且其他地方也很奇怪。擦洗全身时,那股奇怪暴露了出来。我的锁骨好像变窄了——肩部缩小了。好像整整窄了一大圈。腰部也不知为何变细了,变到男性不可能有的程度。

而与之相反,我的盆骨变宽了。其实女性的盆骨因为要保护子宫,会比男性宽一些。但是我这个情况就不好说明了。

关节处也比以前肿胀了。其实用肿胀这个词不怎么好。女性的关节处都是有脂肪包裹的,男性则没有(胖子除外),这就是女性的手看起来更“肉”的原因。

总之我想表达什么呢,我好像变成女人的样子了。

为什么说“样子”呢?

因为我很清楚,内个东西还在......

就是内个......对吧........

而且......尺寸.......也和体型一起......

真是.....既然害羞你就别问啊.......

咳咳.......

不谈这个问题了.......

我明白的第二件事——应该说早就明白了——覆盖在我身上的,是一层血与油脂织成的衣服。

当然是从我身上渗出来的。

我抓到的东西,应该是某块组织吧,为了适应体型而脱落的组织。

那些东西,是“茧”。

是为了让我完成“蜕变”,脱落的“茧”。

我....莫名其妙地,成功地“蜕变”了。从“毛毛虫”变为“蝴蝶”。

就人类而言,完全不可能的蜕变。

我不怕冷,就没有擦干身子。不知为何,洗澡后身上干的特别快——现在想起来可能是自己无意识加快了新陈代谢。不一会身上开始发热了。我轻轻打开了灯。镜子就在我面前。光线溢满房间的瞬间,镜子里的身影反射入我的眼球。

这是谁?

这是我的第一反应。

面前是一个我未曾见过的面容——虽说以后可能是无比熟悉的脸。

那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少女——我不是在自夸。我觉得就这张脸来说我还是不错的,是吧?

你....你...也别那么快肯定啊,从别人嘴里听见感觉很奇怪的。

我们说到哪了.......

对,没错。其实最明显的特征我最后一个才发现。

头发。

我的头发变色了,说是掉色也行。原本平淡无奇的乌黑,变为暗淡的银色。就像与砷化物反应的银所有的颜色——暗银色。长度倒是没变,不过和这张脸倒是异常合适。

其实头发是最好解释的。黑色素被大量破坏的例子也不是没有,“一夜白头”就是了。但是黑色素消失后留下的是花白色,而不是我这种奇葩的颜色。

来个总结:我保留了男性第一性征与部分女性性征,男性第二性征发育成熟部分,无女性第二性征。头发色素分泌发生异常,骨骼与肌肉重新分配,损失部分血液与脂肪。

这就是“蜕变”的全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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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,我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让母亲相信我是谁。我向她解释自己变化的心理原因。她向我道了歉,这倒是令我挺高兴的。毕竟我不可能为了一个谎言而干出这种非人类的事。

第二天母亲帮我提交了退学申请,毕竟我这样也不可能去上学。

母亲把父亲留下的房子买了,在我哭着哀求下,在郊区租了一套房子。万幸的是,我的血液,指纹完全没变——或许,所以在法律意义上我还是活着的。但是14岁的——说14比较好——身体要是上小学就有些奇怪了,所以接下来7年,我都呆在家里。父亲留下的电脑成为我无聊时唯一的伙伴。母亲上班时,我就在家里学电脑。

在这几年里,科技发展飞速。网络很快就普及了。我家在很艰难的条件下开通了网络。我的学习能力挺强的,用了一年左右就完全会用电脑了。不久后网络购物也普及了。我为三家网站做网络顾问,每个月赚了1000左右。毕竟我不在大城市,物价不高,而且我们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,生活也不像以前那么苦了。

而就在那段时间,我结识了二次元——就是动画动漫的世界。我很快就被吸引,难以自拔。利用自己的优势,我买了一些角色扮演(cosplay)用的衣服,拍照后卖给一些正常的网站,或者想要的网友,最多的时候赚了近5000。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,现在想起来自己有些照片似乎卖便宜了,不然赚的更多。不过母亲好像挺反对我这么做,说她一个人也能支撑这个家,不需要我做这些。我只好停手。而且她让我学习学习,我照做了。

我几乎忘了学校生活什么样,而且在家学还是挺舒服的,我两年之内补完了七年的学科,从小学二年级补到了初中一年级,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七年。可能是我用初中生的头脑学小学内容才这么快的吧。

“14岁”那年,我才正式上了初中。是靠我网络上的关系和母亲的努力才上的。不过分班考试时,由于学过了,很轻松考进了强化班。听说那个初中还挺不错的。

在保持二次元的兴趣下学习挺难的,初三的时候我从年纪前几掉到二百多。虽说全年纪1400多人,但是二百多在班里几乎倒数。

我们学校的学生挺规矩的,我几乎没有收到过情书——男人或女人的。估计是因为初一那个被我狠狠嘲讽的男生的教训吧。

上了高中以后,状况依旧没变。然后你也知道,我觉醒了什么的。

这就是我的经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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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样,听懂了吗?”

我长吁了一口气,向态度强硬要求我说明的少女问去。

“我说啊.....”

少女脸色有点奇怪,像是有些受不了般扶了扶额头。

“干嘛?”

“你这不是在和我吐苦水吗!特别是后半段,我只是问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娘,你干嘛连你的人生经历都告诉我啊,我又没问!”

“好过分!我以为你会一脸抱歉地说‘对...对不起....问了这些不该问的’结果你竟然这个态度哦!我好伤心!”

“骗谁呢!要是真伤心你就不会说出来了!”

“还不是你让我说的!”

我们吵闹着走着,向着山下走去。路旁,又是蝴蝶飞过了草丛。

它们的蜕变,是正确的吗。

他们又要飞去哪里呢?

这些只有毛毛虫和蝴蝶知道了吧。

我看着眼前在夕阳照耀下耀眼的短发,轻轻地,笑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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